报人与茶(一) 他们,以茶为笔写春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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报人与茶(一) 他们,以茶为笔写春秋

笔下有乾坤 壶中见精神

——报人与茶的风云际会

1840年鸦片战争后,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。面对民族危亡,中国人民奋起反抗,仁人志士奔走呐喊。有些人直接拿起了武器,而报人们则挥动起如椽大笔,一篇篇振聋发聩、激昂慷慨的文章见诸报端,成为唤醒民族灵魂、沸腾爱国情怀的利器。

提笔落墨之际,茶始终是报人们的精神伴侣。作为中华文化的杰出代表,茶历史源远流长,内涵博大精深,中华茶道一以贯之、传承有序。中华报人更是将茶道精神演绎得分外瑰丽,茶香不仅滋养了报人精神,他们还以茶为笔写春秋。笔下有乾坤,壶中见精神,报人的笔端汹涌澎湃的不仅是对理想生活的追求,更是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翘盼。

到茶馆喝茶是中国人特殊的生活方式,因此茶馆里也少不了报人的行踪。大大小小的茶馆,形形色色的茶客,也为新闻工作者提供了取之不尽的素材。

近代报坛名家中,茶生活丰富的不在少数,但要论泡茶馆的“疯狂”,无人能及赵超构(1910 —1992年)。1934年,赵超构受聘于南京《朝报》,踏上了新闻事业之路。彼时他孤身一人,所识朋友不多,读书写作之余,就泡在茶馆里。

赵超构(1910 —1992年)

1938年,赵超构参加重庆《新民报》工作,他每天晚饭后都要到茶馆约三五知己见面,高谈阔论一番。这些碰撞的闪光点,成了生动的素材。他说:“言者无心,听者有意,喝完茶,回到报馆里,每天来它一段,真是精彩!”

赵超构还借由一杯茶“深入生活,了解社会”,关心人民的衣食住行,体察群众的种种想法。他每天早上,从后门出来,泡上一碗茶,就和街坊群众聊天,用他的话来说就是“什么人都见得着,什么事都听得着”。

后来,赵超构“短、广、软”的标志性办报理念,也与他以茶馆见闻为基础写作有关,成为他办报生命力的源泉。“短”,就是短小精悍;“广”,指选材广泛,内容多样;“软”即深入浅出,通俗易懂,和人民生活联系紧密。

民国时代街头的茶馆

报人记者张林岚这样评说赵超构的表现:“赵超构虽然自嘲是‘废话协会会长’,但他毕竟是个有心人,热爱新闻事业,能披沙拣金,在废料中梳理出不少有用之物。”

各色人物、各类事件就是这样被赵超构写进专栏杂文里,其中不乏脍炙人口的篇章。若没有茶馆,没有茶客,恐怕内容自然会减少三分丰满与滋润。

茶馆是一个特殊的载体,社会百态、芸芸众生,无数人在这里出入。它无疑成为报人观察社会、洞烛人世的“街角社会”。(图为成都宽窄巷子的露天茶铺)

从清末算起,成都的茶馆已兴盛了100多年。“坐茶馆”是成都人的一种特别嗜好,茶客们可看川剧、可听清音、可溜鸟、可打盹儿或者看看闲书、要么就两三个人凑在一块儿摆龙门阵,听听社会新闻。成都茶馆儿的浓浓的地方特色,俨然成了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。

如果写成都,茶馆是不可忽视的存在。著名作家兼办报人李劼人(1891—1962年)用他如椽巨笔记录并创造了一个“活色生香的茶世界”。李劼人生于四川成都,从小受茶文化熏陶,他说成都话,开创性地把四川方言融入文学创作,用摆龙门阵的说书风格描写成都风土人情;他迷恋川味美食,甚至在成都指挥街开过一家名为“小雅”的餐馆。

李劼人(1891—1962年)

李劼人于1912年开始写作,自1915年底起,先后任《四川群报》主笔、编辑和《川报》社长兼总编辑,其间写了大量时评、杂文等。因他所生活的年代正是茶馆文化在四川成都盛行的时代。上至达官贵人,下至挑夫走卒,都有进茶馆喝茶的习惯。在他的作品里,有大量对茶文化的描写,尤其是对茶馆文化的描写更是贴切细微。

上世纪30年代中期,他所创作的“大河小说三部曲”——《死水微澜》、《暴风雨前》和《大波》,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享有盛誉,有许多场景就发生在成都的茶铺里。

李劼人故居“菱窠”(图片来源:李劼人故居纪念馆)

成都有两座草堂。一座在城西,是著名的“杜甫草堂”;一座在城东,是李劼人的故居“菱窠”。许多人不知,李劼人曾经担任过成都市首任副市长,人民南路、杜甫草堂,还是李劼人在任时主持修建的。

如今,李劼人故居旁的东门市井,便是以李劼人笔下的老成都市井生活场景为塑造原型,尽力还原了李劼人小说里的成都,比如出自小说《死水微澜》里的“天回镇”、“菜市坝”、“皇城坝”、“水津街”等名字,和公馆建筑群、下沉集市、铺板小馆、老式茶铺、凉亭水榭等地标,再现了老成都市井生活。

成都复兴茶馆 (图片来源:黄龙溪古镇)

1949年以前,成都以报刊为主体的新闻业很是红火,这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茶馆营业的发达。因为众多的茶馆,为报纸提供了取之不竭的新闻素材和信息资源,还成为报刊销售网络的载体。

故旧时,成都的新闻从业人员大多混迹于茶馆之间,或用一壶茶的时间寻找素材,或陶冶情操激发创作灵感,或与同行友人不定期聚会互通有无……新闻从业者之所以喜欢泡茶馆,因为这是“衣食父母”般的依赖。

所以在成都“坐茶铺”,并非都是像闲人雅士一般去“品茗”。

何以见得?李劼人在他的小说《暴风雨前》所描述的晚清成都,便表明了市民对茶馆的依靠:“坐茶铺,是成都人若干年来就形成了的一种生活方式。茶铺,在成都人的生活上具有三种作用:一种是各业交易的市场;一种是集会和评理的场所;另一种是普遍地作为中等以下人家的客厅或休息室。”同时在他笔下,茶馆还是集会和评理的场所,民间艺术表演的舞台。

人们在茶铺里打开水、煨中药、炖肉汤。不仅清音、竹琴、川剧、评书能在茶铺里找到舞台,棉纱、布匹、药材、粮油也能在这里做成买卖。

“袍哥”(四川的民间秘密组织)在茶铺里设码头、摆茶阵(一种江湖隐语,用茶杯摆出不同阵形)。有了纠纷矛盾,邀约上一干人“吃讲茶”(发生争执的双方到茶馆里请公众评判是非),断是非。

一方茶铺,不但为三教九流提供了社交、娱乐、交易的场所,也给挑水工、堂倌、戏班、理发匠等小贩提供了持久的生计。在20世纪上半叶的成都,它“包办”了大众几乎所有的公共生活,成为一道独特风景。

20世纪40年代成都市的茶铺

作为交易市场,也许才是成都茶馆高朋满座的因素。如此活跃的茶馆,自然也成为新闻工作者经常光顾的地方。在这里可以喝茶谈天,互通信息。茶馆既是传播消息的民间“通讯社”,也是宣传新思想的大舞台。

在四川,茶铺几乎是所有民间演出的发祥地,戏园也从茶铺衍生而来。近代新文化自晚清开始在四川萌芽、发展,茶铺里不时上演追求个性解放、饱含民主思想的新剧。舞台上,川剧、清音、竹琴、评书你方唱罢我登场;舞台下,人间悲喜、国仇家恨在茶汤里翻滚激扬。

来源:茶道C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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